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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館安保人員的多面職責

news_publish_date: 
2017-05-03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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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省博物馆/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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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人員是藝術世界的守護者,他們站在保護文化遺産安全的前線。

  上世紀90年代,一家名為Cybermotion的科技公司試圖向各大博物館兜售機器人保安概念。
 
  這個代号為SR2的安保機器人有3個輪子,鐵軌般的脖頸及方形的頭部,看起來就像電影《霹靂五号》中的機器人。它們配置了聲呐及紅外設備,可以監控展館内的空氣質量、溫度、濕度并可偵查到闖入者。但是這種安保機器人并不受歡迎,而Cybermotion公司也于2001年關門歇業。
 
  不過,博物館的觀衆卻可以經常看見那些安靜的、面無表情的安保人員,他們看起來就像機器人。這其實是觀衆的一個誤解。很多安保人員,就如我們下面采訪的6位一樣,他們對展覽内容充滿興趣,并且對觀衆十分負責。
 
  博物館安保人員為觀衆指引參觀道路,還得時刻提防着學步期幼童奔跑時撞上藝術作品。這項工作十分辛苦,不僅時間長且要時時保持警惕,他們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盯着是否有人未經允許對藝術品拍照或攜帶碳酸飲料進館,還要忍受一些扮作權威的蹩腳藝術評論家。可以說,這些安保人員就是藝術世界的守護者。

  1、盧瑟•拿卡帕阿胡(Luther Nakapaahu),美國印第安人國家博物館
 
  大多數博物館安保人員都會從觀衆那聽到相似的問題,包括“衛生間在哪裡?”和“我能觸摸這裡嗎?”但是美國印第安人國家博物館的觀衆經常詢問盧瑟•拿卡帕阿胡一些關于求生的技巧:比如“在雪中如何整理床?”拿卡帕阿胡先生是北阿拉珀霍部落的一名成員,是博物館中唯一一位擁有印第安血統的安保人員。

  拿卡帕阿胡先生在火奴魯魯長大,17歲時母親去世後移居到懷俄明州風河印第安保留地。他的外公外婆讓他馬上開始工作,重建家裡的馬場。
 
  “剛來懷俄明時還挺難适應的,”今年51歲的拿卡帕阿胡先生身材高大,聲音洪亮,他如是說道,“我們開始學習如何捆甘草,怎麼上山砍樹枝,把樹枝刮幹淨,然後搭圓錐形帳篷,還有馬術。”
 
  拿卡帕阿胡先生認為管理馬匹和與博物館中的人群交流有異曲同工之妙。“對人和對馬一樣,有時需要很大的耐心。”他苦笑着回憶起第一次追趕抓馬匹的場景,當時他的叔叔笑着教他拿一大包燕麥放到桶裡,然後大聲呼喊,這樣馬自然會來。
 
  拿卡帕阿胡先生有時也會在休息時間前往博物館的圖書室,學習關于自己祖先的信息,也會在新展覽中找尋關于他們部落的手工藝品。他曾經在博物館中發現過來自北阿拉巴霍族的藝術品。

  2、托德•巴爾薩澤(Todd Balthazor),沃克爾藝術中心
 
  如果你注意到位于明尼蘇達州沃克爾藝術中心的一位保安突然單腿站立或是擺出一個瑜伽姿勢,那可能是托德•巴爾薩澤正在舒展自己的身體。他在接受采訪時說:“我經常舒展身體。你必須這麼做,要不然身體就會僵硬。我們的一些老員工走起路來好像一棵樹。”
 
  即使博物館裡人山人海,31歲的托德也要偶爾與無聊鬥争。為了保持警惕,他會試圖記住一位觀衆的服裝或是“屏住呼吸直到喘不上氣來”。
 
  托德要時常注意那些熱愛照相的觀衆,他們就像“照片炸彈”一樣有時會在巨幅作品前擺姿勢卻忽視了藝術品的安全,他們隻會想“這将會成為一幅絕佳的臉書頭像。”
 
  他還抱怨自己曾經需要保衛一個德國藝術家Joseph Beuys的音頻裝置作品,音頻來回重複“是是是是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托德說:“不幸的是,如果你站在這幅作品旁時你都無法想别的事情。但是你卻隻能站在喇叭的旁邊以防觀衆觸碰。”

  3、迪尼塔•布萊恩特(Dynnita Bryant),費城藝術博物館 
  費城藝術博物館的保安迪尼塔•布萊恩特多次敦促她的同事組成工會,但是卻反複聽到這樣的回答——“這不會管用的。這不會管用的。這不會管用的。”
 
  但是布萊恩特女士卻得到博物館觀衆的鼓勵,并從博物館繪畫中獲得靈感,特别是文森特•威廉•梵•高的《向日葵》和彼得•保羅•魯本斯的《被縛的普羅米修斯》。“《向日葵》讓我感受到我站在這幅無價的藝術品旁邊試圖做一點很小的改變。我覺得《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正代表了我們。”布萊恩特女士現在兼職擔任費城安保人員工會的主席。
 
  2011年工會與AlliedBarton安保公司簽訂合約為博物館提供安保人員,每小時工資從原先的10.03美元提高到了10.88美元并約定了此後2次工資增長的時間。安保人員還可享受3天帶薪病假,之前是一天也沒有。Bryant女士說每小時提升的85美分改變了許多博物館安保人員的生活。“我現在的生活溫飽之外還能有一些富餘,這對我來說是場勝利。”

  4、達瑞爾•勞倫斯(Darrell Lawrence),史密森博物學院旗下美國航空航天博物館
 
  雖然達瑞爾在關塔那摩海軍基地曾“與塔利班交手”,并且曾在海灣戰争中服役,但是他仍然覺得在華盛頓史密森國家航空航天博物館的工作更加艱難。他說道:“雖然我承認這裡比在伊拉克更安靜,但是在那你起碼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
 
  博物館的觀衆卻不認為他們是恐怖分子。達瑞爾說道:“每個通過這道門的人都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這個威脅等級在2009年上升,一個白人至上主義者在美國大屠殺紀念館槍殺了一名保安。“這給每個人都提了個醒。誰都不喜歡這樣的事情,但是你卻要更加小心。”達瑞爾說道,他認為在博物館當安保人員是為國家服務。
 
  雖說達瑞爾一直保持警醒狀态,他仍然很享受博物館的一些展覽。他很喜歡博物館收藏的1903年懷特兄弟的飛機,但是更喜歡“捕食者”飛行器。他認為,在沙漠風暴行動中,正是無人機救了他的命,發現了敵軍的埋伏。他說道:“我很喜歡無人機,我見過它行動時的力量。”
 
  5、傑弗瑞•索爾特(Jeffrey Salter),古根海姆博物館

  傑弗瑞•索爾特的古根海姆博物館工作服上有一個大大的藍色紐扣,上面寫着“請問我關于藝術的問題。”索爾特是博物館的展館導覽員,這個職位既需要像安保人員一般的注意力,也需要具備心理輔導人員那樣的同情心。雖然受訓保護展覽安全,但是古根海姆的展館導覽員還需要在博物館中與觀衆讨論藝術。

  談到那些在博物館的聊天,索爾特将其比喻成即興表演。“如果你正在表演一個場景,有些人先開始一句話都不說,你就開始找尋他的臉部和肢體語言。”他在古根海姆博物館的一次近期會議上說:“我認為我現在的工作與表演相似。”

  索爾特曾在紐約的一家表演培訓學校學習,還曾和Gayle劇團合作演出。

  他今年27歲,身材瘦削,留着胡子,講起人們常常認為博物館安保人員喜歡責罵别人,他感到有些悲哀。他說道:“我們不是隻會一動不動的權威人士。我們的生活也有酸甜苦辣,平時也待人友善。”

  他也可以變得很嚴厲。對于如何吸引注意力且保持友善的語調,索爾特向自己高中英語老師吸取經驗:“他是一位非常平易近人的老師,但也會在你上課說話時警告這不可以。”

  雖然索爾特還沒有在舞台上談過自己的博物館工作,但他卻發現了藝術的幽默性。他特别提到了意大利古怪的藝術家Maurizio Cattelan,他創作了雕塑《不懼愛戀》,這件作品有真人般大小,由一個床單蓋住大象,隻露出眼睛和鼻子。“我認為這個雕塑很有意思,這樣一個巨型的大象卻想要隐藏自己。”

  6、琳達•史密斯(Linda Smith),巴爾的摩藝術博物館

  琳達習慣了被忽視,觀衆往往集中精力于藝術,并不注意保護藝術的人,這當然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諷刺的是,安保人員往往是觀衆最容易接觸的員工。”琳達談道。

  在她看來,博物館安保人員需要獲取人們更多的注意力,因而她在2011年策劃了“安保人員”這一展覽,展出她和同事的作品。在展覽後很多作品都被售出,包括琳達的2幅作品,她在佛蒙特藝術學院獲藝術碩士學位。

  琳達注意到很多著名的藝術家也曾經和她擔任過一樣的職位,包括傑克遜•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索爾•勒維特(Sol LeWitt),羅伯特•曼戈爾德(Robert Mangold)和曾在紐約猶太博物館擔任安保人員的梅爾•波切内爾(Mel Bochner)。也正是這座博物館曾因為波切内爾在上班時間睡覺解雇了他,博物館将于明年為他舉辦一場特展。

  琳達将羅伯特•瑞曼(Robert Ryman)視為她的偶像。她說道:“瑞曼在現代藝術博物館工作了7年。他最初并不是畫家但是之後卻成為了畫家。”

  琳達并沒有對博物館牆上的藝術品感到氣餒,反而認為天天待在博物館裡(大多數時候可能是晚上,因為她現在主要上晚班)能激發鬥志。“對于很多藝術家來說,如果他們不能從藝術品中得到啟發,還可能産生自滿的情緒,認為自已也能創作出這樣優秀的作品。”

(李雨陽 譯自《紐約時報》,原文作者David Wall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