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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强现实技术是博物馆的终极应用程序吗?

news_publish_date: 
2012-09-18 10:00
news_author: 
湖南省博物馆/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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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一年中,智能手机上推出了多种新颖的增强现实(Augmented Reality, 简写为AR)技术功能,而这成为了众多博物馆馆长和博物馆教育员关注的焦点。这些增强现实的应用程序使得用户能够以巴掌大小的手机屏幕为视图工具,观看周围的环境,并能够欣赏到多层次信息的画面。通过使用全球定位系统(GPS)和指南针,就能使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信息同时出现在屏幕上,实现如同电影《少数派报告》那种画面:汤姆•克鲁斯以血肉之躯穿梭于三维的信息数据之中,即实现了身体、虚拟和现实的完美统一。

  但是,现在增强现实技术刚刚起步,处于探索开发阶段,还不能够实现科幻小说中的描写:完全让用户身临其境,达到完美的超越现实的感官体验。此外,运用巴掌大小的屏幕来实现增强现实的技术效果,面临着多种技术上的挑战。那么,当下增强现实技术对今天的博物馆来说有哪些益处呢?为什么博物馆想要开发以增强现实技术为支撑的参观?这种参观能够给用户带来怎样的体验呢?在今天,它是不是终极的应用程序呢?本文将以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的增强现实项目“增强现实参观”(ARtours)为个案,来探讨以上所提出的问题。“增强现实参观”(ARtours)运用了一系列的增强现实应用程序,帮助用户在不同的情境和不同的艺术形式下使用各种新平台。

  记忆之所、空间盗用和艺术平台

  仔细看一下博物馆中增强现实技术的应用,一般会发现这种新的技术媒介主要是应用在还原文化遗产在过去历史中的全景面貌。正如悉尼动力博物馆和伦敦博物馆里应用程序所显示的那样,增强现实技术能够使用户在自己的智能手机上看到在同一地点拍摄到的不同时期旧城风貌的叠放图片。把一个当下的现实与“增强”了的历史画面融为一体,让用户在片刻之间追忆历史,正视当下和思考时代的变化。

  荷兰建筑学会开发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应用程序,里边增加了更多的时间维度,观众不仅能够欣赏到所站位置被还原了的历史时期风貌的建筑绘图,而且还能够看到此处暂未实现的设计和未来景象。这其中的理念同出一辙,即以增强现实技术为媒介,通过博物馆的藏品来还原城市的旧貌,实现当下城市风貌与其他不同时代风貌的对比。换句话说,就是把增强现实技术看成是法国历史学家皮埃尔•诺拉所描述的“记忆之所”的一种形式。

  像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这样的当代艺术博物馆,应用增强现实技术的战略是和其名字“市立”两字密切关联的,而且其中很多藏品就取源于阿姆斯特丹的城市风貌。但是,该博物馆花大力气来开发“增强现实参观”(ARtours)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要以当地的艺术品来还原历史时期的街道和运河景象。首先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该博物馆藏品丰富,来自全球各地,涉及艺术、照片和设计等不同种类,这就驱使它要探索与众不同的策展方式和营造独特的观众体验。第二,自2004年,为了翻新旧楼和建造一个新的侧翼楼,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一直处于闭馆状态。因为没有场地来展出藏品,所以它首选了增强现实技术,以虚拟形式把藏品展现给观众。也就是说,它不仅可以实现记忆之所的功能,市立博物馆还能够实现“空间盗用”,即增强现实技术可以把不同的空间景象汇集到一个视觉系统中。

  在“增强现实参观”工程中,有一个程序叫做“ARtotheque”(艺术外借)。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利用这个程序实现了上段所述的设想,即用户通过增强现实技术来欣赏该馆的艺术品和艺术品所在的城市风貌。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馆藏数量庞大,很多藏品都是关于城市街道和风貌的艺术品,可以把这些艺术品数字化,然后让大众来设计增强现实的场景。也就是说,首先把阿姆斯特丹市的城市街道和建筑物等数字化和虚拟化,然后大众通过“ARtotheque”程序把虚拟数字化的艺术品等悬挂在虚拟的某一街道或者是建筑物上;之后,用户戴上专门的增强现实的眼镜和其他装备,在参观现实的城市街区之时,就可以看到虚拟的艺术品悬挂在各处,实现现实和虚拟的完美结合。这个程序在“低地”盛会(荷兰的一个音乐和艺术节,参与人数达5万人)以及“创新者”节日上也得到了应用。参与方式非常简单:观众从160件杰作中选出一个作品。将作品用A4纸打印出来,只要扫描一下纸张上的QR码,就能够激活“ARtotheque”程序。参与者打开该艺术品的在该程序中的虚拟图片,然后在Layar平台上运行信息界面,参与者通过浏览阿姆斯特丹市虚拟街道和建筑物,为艺术品寻找一个安放的位置,用户可以任意放置该虚拟艺术品,比如把一幅虚拟的图片悬挂的程序中已经扫描好的虚拟大楼上等等。最后“ARtotheque”程序的信息界面将所有参与者的操作结果整合出来,完成一个现实城市和虚拟艺术品之间的结合,建设出来一个现实与虚拟之城。通过增强现实技术,观众就可以欣赏这个现实与虚拟之城,比如在同一个大楼上,可能看到悬挂着多个虚拟的艺术品。

  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又因当代艺术项目而著称,它的另一个增强现实技术应用是以增强现实作为艺术平台。在“增强现实参观”(ARtours)工程中,有一个程序叫“我在博物馆广场”,实践方法如下:邀请荷兰艺术学校的学生来设计增强现实的艺术品,该艺术品能够以虚拟的形式放大并与博物馆旁边的广场融为一体。市立博物馆的策展人从中挑选了最佳的创意作品,然后在阿姆斯特丹大学和互动媒体学校学生的帮助下,完成了这些作品的三维效果图。这个项目更好地发挥了程序Layar的性能,同时也解决了一些增强现实应用程序带来的问题(如光线太强、耗电等),除此以外,这个工程借助增强现实这一新媒介推出了很多富有创意的艺术品。

  有的艺术家认为,增强现实技术如同气味一样——不同的人感受到的效果不同。基于此,在一件作品中,观众可以通过添加不同的颜色达到不同的虚拟增强效果。另有一个艺术家把一个虚拟跳板放置在博物馆广场上那个小水塘的上方,并把这个艺术品成为“最有趣的事情”,这表明,在增强现实中,虚拟和现实形成冲突,但虚拟并没有转化为现实(成为具体的存在)。这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增强现实所产生的文化意义。

  我们进去参观吧

  在2010年夏季,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的旧馆翻新项目差不多已经竣工。但是侧翼楼还未建好。博物馆开始举办了一些临时展览和公共项目。“增强现实参观”工程将会在发展战略上有重大变化,增强现实不仅仅局限于城市的街道,而是开始引领观众进入到这个白色立方体博物馆建筑内部。

  早在2002年,媒体理论家莱菔•曼诺维奇在其《逼真空间的诗学》就谈到增强空间,“博物馆和美术馆可以借助自己独特的资产——一个实体的空间来促进新的艺术空间形式和新的动画空间形式的发展。只有这样,它们才有可能在探索未来增强空间技术上处于领先地位。”

  观众从原先的图片参观模式中走出来,进入虚拟博物馆白色立方体建筑内部,感受它的墙壁、地板和整个空间。艺术家和博物馆馆长们应该可以更加自如地向前更进一步:把整个空间看成是不同信息的叠放。这并不是说实体空间无关紧要;相反,正如雅内特•卡迪夫所实践的那样,通过实体空间与数据信息的互动,产生了我们当代最惊人的艺术。

  “增强现实参观”工程选择了室内“增强现实”工程艺术家展•路隋森的作品。他以在纸上手工绘画地图而著称。在这个增强现实程序中,他的绘图几乎可以和建筑空间完美地结合起来。借助一个智能手机用户就能够实现这一参观之旅,参观各个展厅,感受路隋森对该博物馆少年时代的记忆。为了给用户提供最佳的体验,路隋森还在博物馆里待了一晚上,对里边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他的作品也蕴含了这个博物馆的盛誉和悠久历史。

  最后产生的效果是现实世界与虚拟信息的混合叠层,让客观的外在物质世界与主观的由记忆和故事重述而产生的内心世界发生冲突:即博物馆中的博物馆,这正如在20世纪60年代,法国的一些情境学家提出的心里地形图一样。

  当然,从室外的增强现实转换到室内的增强现实并非易事。因为目前Layar技术需要依靠全球定位系统来把虚拟信息附加到现实世界中。全球定位系统不能够很好地识别建筑内部的垂直方位,所以需要额外的界面来帮助在建筑内部定位。因为界面技术还不成熟,许多增强现实技术供应商正在寻找新的方法来解决这一问题,把增强现实技术引入室内空间。对于这一点,我们感到非常高兴。艺术家魏来木•德•莱德先生最近正与我馆合作,运用增强现实来设计“秘密的展览”。同时,通过运用增强现实等技术,我们还要把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的部分著名展览重新展现给观众,这其中需要用到博物馆的档案和纪录材料。

  创新与合作

  除了这些切合实际和与媒体相关的战略之外,还有其他众多原因,都表明博物馆需要关注和开发以智能手机为载体的增强现实技术。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给观众参与带来了革命”。对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来说,这正符合它的悠久传统:据说,在1952年,该馆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开创“语音导览”服务的博物馆。当然,当时广播技术还不成熟,“语音导览”提供的观众体验和传统的导游导览差不多(比如,观众参观每个展品的时间都有限制,不能够随意走动,而且听的讲解就是一个时间顺序的故事)。但是,该领域的专家洛克•泰伦说,关键不在这一点。最重要的一点是,在1952年,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推出语音导览服务之际,国际博物馆协会在阿姆斯特丹市召开了全体会议。结果,整个博物馆界开始关注这一新形式的发展,很多博物馆开始纷纷仿效,推出了类似的语音导览服务。

  因此,泰伦曾于2009年在一篇博客上总结道:“我认为,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推出的语音导览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它蕴含着创新和潜力,这也是为什么该馆‘发明’它的原因。可能有人会说,这个系统提供的导览服务其实通过训练专门的讲解员也能够达到,这种观点是狭隘的。毕竟,最后时间证明,这个创新不断发展,几乎可以说成为20世纪博物馆界最成功的技术之一,也是21世纪初最令人感兴趣的技术之一。”

  在2011年,“创新与潜力”也似乎成为了增强现实应用程序的驱动力。提供最完美的技术解决方案和全新的用户体验,并不是增强现实技术的全部。另外,要明确区分增强现实参观与现有的多媒体参观之间的差异也并非易事。但是,在同一个可视界面中,把虚拟与真实世界展现出来是很多人追逐的梦想,因此,它也必将进一步推动未来的创新。

  只有合作,才能取得创新。在1952年,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与著名的荷兰企业菲利普斯合作,研发了语音导览服务。如今,市立博物馆与多家技术和设计供应商合作,比如Fabrique、Layar等。市立博物馆也有很多教育机构合作者(阿姆斯特丹大学、阿姆斯特丹应用科学大学、艺术学校等)和文化机构伙伴(虚拟平台、泰特、肯斯莱德等)。“增强现实参观”工程的实现要归功于这些合作伙伴;另外,市立博物馆中如今开发的众多创新技术,也要归功于这些合作伙伴所做的良好开端,我们在将来也会继续以合作形式开展下去:从博物馆技术中的根本性变革(比如无处不在的Wi-Fi无线技术)到最新的版权问题;从媒体意识和博物馆教育与策展部门的变化到该博物馆未来语音导览的新政策;等等,变化无处不在。对21世纪一个重塑自我的博物馆而言,这种变化是珍贵的。这还表明,博物馆至少每两年应该推出一个像“增强现实参观”的类似的创新工程。

  超参观

  关于“增强现实参观”工程在过去一年半中所产生的结果,我们能否现在对其下个定论呢?现在有没有足够的材料来帮助其他博物馆来判断增强现实是不是终极的应用程序?有没有真知灼见来进一步推动关于未来博物馆移动通讯技术方面的争论?

  博物馆技术人员受到了“非传统大会”(即以参会者为主体、大家共同讨论,而不是传统的一个人上台讲话)的启发,在过去几年中,他们在“博物馆与网络”行业大会和其他场合都曾经讨论过“非传统参观”,即在我们现在的Web 2.0/3.0阶段开发多种形式的手机导览模式,而不再是局限于传统的语音导览。

  “增强现实参观”工程也推动了博物馆内移动媒体应用的另一个有趣的发展——“超参观”。这里所说的“超”,指的是那些如同正文文本以外所附加的所有信息,比如引言、结论、注视、附加文献等,都是由编者提供的,这些信息统称为“超文本”,它们是文本的附加成分,构成了另外一层信息。

  当然,也可以把传统的语音导览看成是一个“超文本”,即它是附属于艺术品之上的一种辅助文本。但是,“增强现实参观”工程表明,富有创意的博物馆参观,比如增强现实应用程序,通过运用额外通信工具和生成更多的信息层,意义非凡。更重要的一点是,这种参观能够引导用户进行互动和交流。为了能够体验“增强现实参观”,一般说来,用户要拥有相应的智能手机,另外用户界面对某些人来说可能会比较难以操作,而通信供应商提供的信息流量也并不均等,开启这一应用程序非常耗电等等。“增强现实参观”变成了一个社会活动,在每次新的工程实施之际,市立博物馆都会通过组织一个公众项目和开幕式活动,来让公众了解“增强现实参观”工程。

  这种用户之间的“超参观”形式不仅仅存在于用户的虚拟世界,同时它通过网络服务,如脸谱(Facebook)和微博(Twitter),延伸到一个更广阔的虚拟世界。此外,“增强现实参观”工程大大开拓了博物馆和其他移动技术专家的视野,让他们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专业的“超参观”。这种富有创意的移动博物馆参观,具有惊人且超长的“生命力”,通过视频、PPT展示文件、演讲、Twitter、博客、会议、圆桌讨论、专家会议、维基百科和各种各样的媒体报道,它可以产生巨大影响。很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在Twitter或者我们的博客上面关注“增强现实参观”的用户人数会远远超过那些真正体验过“增强现实参观”用户的人数。

  当然,有人可能批评说“超参观”其实并没有表达出这个参观的真实内涵,而只是个幌子;因为这个参观的本质是综合不同知识,提高观众在博物馆之内和之外的观众体验。这里边也存在着风险,我们不能因为一个术语的关系而影响观众亲身体验和参观博物馆、藏品或者展览。但是,该博物馆在过去七年里,一直处于维护和修建状态,如今突然成为了大众关注的焦点,这本身是值得我们珍惜的。既然在移动媒体领域可以产生如此惊人的魅力,那么说不定在其他领域也可以产生惊人的效果呢?

  如果现在我们回到讨论的中心问题,“增强现实技术是不是最终极的博物馆应用程序”,我们总结如下:起初看起来,它并不是终极的应用程序:因为这个技术还处于实验阶段,用户界面存在种种问题,我们还远远不能够实现那种真实与虚拟世界的完美结合和理想化的用户界面(如电影《少数派的报告》中所展现的那种完美技术)。

  但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增强现实技术在许多方面,对博物馆之内和之外的很多领域有着重要的意义。比如:

  • 展现虚拟(数字化)的遗产与真实空间之间有趣的冲突

  • 为艺术实践提供了新的平台

  • 是博物馆创新和合作的良好媒介

  •  能够生成大量的通信、阐释和情景化的信息(即所谓的“超参观”)

  对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来说,在展馆还未修建好之前这个阶段,以及在该馆不断重塑自己的机构身份过程中,增强现实技术证明是最终极的应用程序。对其他的博物馆而言,最好的建议就是考虑一下所有与之相关的发展战略,然后积极地参与到开发增强现实技术中来。

(Margriet Schavemaker著;陈双双 译自《美国博物馆》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