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铜牛形缸灯

一、灯的起源

灯具作为照明工具，它的大量出现是在春秋晚期。其造型多样，有人物、动物、植物及仿日常器皿等多种。动物形灯即将灯具做成各种飞禽走兽形状，它流行于汉代和魏晋南北朝时期，其中以牛、羊和狮子造型者居多。而汉代是中国古代灯具的繁荣鼎盛时期，其灯具品种之多，制作数量之大，质量之精美，使用之普及，都远远超过了战国和秦代。

灯是从食器中的豆转化来的。《尔雅•释器》：“瓦豆谓之登”。郭璞注：“即膏灯也”。直到汉代，灯的基本形制仍与豆差别不大。汉代，不少铜灯自铭为“镫”或“锭”。“镫”的称谓沿袭战国的叫法。“锭”可能是汉代的又一称谓，实际上意思完全相同。《说文》中对“镫”和“锭”的解释是互训的：“镫，锭也”，“锭，镫也。”在汉代的灯具中，同样的一种造型，其灯铭有时叫作“镫”，有时也叫作“锭”。青铜器中的豆形灯，称作“铜登”或“铜镫”，也有称作“铜锭”的，可见这两种灯名是可以互用的，而且在概念上也并无多大的区别。

二、汉代缸灯

中国古代的灯具，以青铜灯具、陶瓷灯具和宫灯作为主要的代表。青铜灯具的燃料多为动植物油，燃烧时，会有不少因没有充分燃烧，产生的浮游在大气中的微细的固体或液体的炭料和灰烬，随油面上升的热气挥发，造成室内烟幕到处弥漫，污染环境。汉代新创制了一种精巧的带烟道的灯具，有效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种青铜灯具称为“缸灯”，由灯盘、灯罩、灯盖、烟道和底座等几部分组成。这种带烟道的灯具，可将因油料燃烧而引起的弥漫空中的气体或黑炭收进管内，减少空气污染，而且经管道传输烟尘，还可节约燃料。烟管有单管、双管两种。满城1号汉墓出土的单烟管灯，腹内壁有白色水碱一薄层，证明其中原曾贮水。这种灯的灯盘一般有两层盘壁，插置两片弧形翳板作为灯罩。灯盘可以转动，翳板可以开合，从而可以调节灯光的照度和照射方向。灯的各个部位均能拆卸，便于清除灯内烟垢。

宋代《宣和博古图》中著录一件残器，所记铭文为：“王氏铜虹烛锭。”此虹字应为缸字之假，是最早的有记载的缸灯。在长沙柳家大山32号西汉墓出土有同形制的灯，器身有三处铭文。器肩铭：“  翁主铜缸  具”；灯盘铭：“  翁主缸中”；盖铭：“  翁主缸  盖。”晋•夏侯湛有《缸灯赋》，称此种灯：“取光藏烟，致巧金铜。”“隐以金翳，疏以华笼。融素膏于回槃，发朱辉于倚窗。”金翳、回槃正是这种灯上的构件；藏烟，正是其性能的特点。缸指中空的管状物。《释名•释车》：“缸，空也；其中空也”。车缸和建筑物壁带上的金缸均由此得名，也正与烟管得形状相符，所以这种灯应名缸灯。

在汉代这种缸灯多被做成动物形或人物形，最著名的一件是满城2号墓所出鎏金长信宫灯。根据铭文考证，此灯是公元前172年(汉文帝时代)铸造的。灯的最初主人是阳信夷侯刘揭，后来刘揭子中意“有罪国除”，此灯被没收进少府的“内者”(官名)，归长信宫所有。宫灯的形态为一梳髻的跣足侍女跪坐在地，手持铜灯。设计十分巧妙，宫女一手执灯，另一手袖似在挡风，实为虹管，用以吸收油烟，既防止了空气污染，又有审美价值。值得注意的是此灯虽有单烟管，但灯体底部有大孔，对气压可起调节作用。故此灯体内不能贮水，消烟的作用自然比不上能贮水的灯。但其一改以往青铜器皿的神秘厚重，整个造型及装饰风格显得舒展自如、轻巧华丽，是一件既实用、又美观的灯具珍品，堪称“中华环保第一灯”。这之后以牛为造型的缸灯可能渊源于此类灯。

三、缸灯的环保功用

仔细观察，发现这三件牛形缸灯有着共同的特点：即铜牛灯点燃之后，产生的烟炱可以通过烟管进入牛腹中，腹中盛有清水溶解烟尘，从而保持室内空气清新。又被称为环保灯。

青铜灯具中绝大多数是燃油灯，当时的燃料主要是动物油脂，而且油脂和灯芯同在一个灯盘里面。虽然点灯时灯盘里面的油脂沿着灯心慢慢上升到火焰里，但是仍然会有一些没完全燃烧的炭粒和燃烧后留下来的灰烬，随着油面的上升和热气流挥发，造成室内烟雾到处弥漫，污染室内空气和环境。牛首中央置圆状的烟道，朝上并弯曲呈半圆形同灯盖相连，灯盖覆碗形，覆盖在灯罩屏板之上，既可作持柄把手，又可作导烟设置。导烟管道直通牛腹，腹内空。此时关闭灯罩屏板，使烟直冲上部，经覆碗形灯盖通过导烟管道进入到牛腹，腹内储存水，使烟灰融入水中，从而使室内空气不被烟污染，保持室内环境的清洁。

而器座、灯座、灯盖和导烟管都是活动的，可以拆卸，便于清洗管道内和腹中的烟尘。设有烟道，这事实上还起着加强空气对流，使燃烧充分，增高温度，增大发光强度的作用。这使汉代灯具在功能方面最先进的发明创造，在世界灯具史上处于领先的地位。西方的油灯直到十五世纪才由著名的意大利科学家、工程师、画家达芬奇发明出铁皮导烟灯罩，18世纪时法国人肯开和瑞士人阿干德进一步用玻璃灯罩代替铁皮灯罩，并完善了油灯和灯罩的一系列设计，从而初步解决了控制油烟污染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