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原力模型助力博物馆应对危机

　　对于博物馆来说，要么知难而进，要么漠不关心。当博物馆认为自己不仅是在为社区服务，也成为社区的一份子时，博物馆无疑将以更坚定的、刚毅的、适应性强的、不屈不挠的姿态应对将要面对的各种挑战。

　　——拉尼莎•德巴尔德拉本，美国华盛顿州西雅图市西北非裔美国人博物馆（Northwest African American Museum）主席兼首席执行官

　　非常时期，博物馆需要重新思考和自我定位，从而成为更有价值的、更能融入社区的机构。新冠疫情的进一步发展和社会不平等现象的进一步加剧，暴露了博物馆和文化机构在组织架构、哲学和道德层面的弱点。此外，政府和公众显然也尚未视博物馆为促进社区活力的重要角色。

　　公共参与缺失、财政资源削减、种族不平等，以及博物馆工作场所、董事会会议、藏品管理和策展活动中的系统排他性等问题纷纷出现，这些严峻的现实要求博物馆寻找新路径来处理。此外，气候变化和环境造成的不公平现象、多变的数字化战略、灵活的内部运作，以及健康的社区伙伴关系，仅是博物馆需要认知和解决的现实问题中的很小一部分。遗憾的是，许多博物馆仍在以僵化的思维模式、过时的预设与实践以及长期存在的传统方式来运营，而这些旧有模式无助于应对当下的严峻考验。

　　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博物馆能下沉到基层、调整旧有预设，同时以新的视角审视博物馆，将博物馆看作是激发公众活力的重要机构，以及更大生态系统的组成部分。要做到这一点，博物馆必须由内至外也由外至内的从整体上重新思考：认识博物馆是什么，以及能成为什么。

　　在一个不确定持续出现，社会和环境问题始终存在的世界中，复原力可以促使博物馆采用更加灵活和反应更迅速的运营模式。博物馆是解决当前世界问题的方案中的一部分吗？我们相信它们是的，但我们也知道，为了应对这样的需求，博物馆不仅仅要成为一个社会生活中枢站，更需要转型性的变革。

　　复原力模型

　　复原力是指什么？大多数关于复原力的定义都强调一个组织从逆境中反弹的能力。复原力不仅仅指我们对遭遇的或由自身造成的困境的反应能力，它还强调对不确定进行预判，以及面对变化做出一系列反应从而再次实现发展的能力。

　　构建复原力如果没有强大的战略基础，博物馆在面对不确定的现实时将非常脆弱。任何博物馆在重新规划、调整和构建其对工作的理解之前，首先都要分析并掌握其机构过往和当下的实践情况。当博物馆能做到先反思后调整，它们就能够在这个迅速变化的世界中，借由基本认知来帮助其搭建起与复原力相关的心态、价值观、技巧和社会关系，从而提升其价值。

　　　　　　　　　　　　　　　　　　　　　　　　　　　　　　　　　　　　　　　　　　　　　　　复原力模型

　　复原力模型有五大复原目标，共同形成了一个操作组件紧密关联的体系，这些相互联系的组件对机构做出灵活、迅速的反应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图表中紧紧环绕复原力五项目标的则是复原力涵盖的六种特质，博物馆需要具备这些特质，从而在其身处的本地环境和全球环境中，以及在持续变化发展的环境中，始终有效地应对外部现实。复原力模型由《复原力指导手册》提出，它概述了五个复原力目标，每个目标再细分四个要点。这些要点为博物馆提高复原力提供了一系列具体的行动指南。当下正是博物馆重新构想其在未来社会相关性的前所未有的重要时刻。

　　复原力模型是一种协助机构转型的整体性工具，它强调了构建博物馆复原力所需的变化。此模型建立在：

　　● 处理内在的种族不平等和殖民主义问题，降低博物馆的排他性，实现更强的复原力；

　　● 检视博物馆所有的预设，以揭示博物馆的内在优势和弱点，并重新确认其愿景和重建其需求；

　　● 参与董事会、行政领导、员工和志愿者等层面的恢复工作，同时让社区和利益相关者参与进来；

　　● 谦逊地倾听、学习，并由内部和外部共同创立解决方案；

　　● 重新构想一个有复原力的机构，避免孤军奋战，尝试与外部产生连接，获得更大收益；

　　● 牢记转型工作是振兴博物馆的长期目标，长期目标要靠短期基准推动。

　　五项复原力目标

　　1.激活公平与包容的意识 

　　具备复原力的组织需要抛却过往的意图，发起行动。复原力是一种心态也是一种弹性的状态。目标一是"激活公平和包容的意识"，因为它是机构建立对内和对外联系的关键，是其在当下和未来执行弹性决策的核心。公平和包容反映了一种复杂而广泛的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需要被机构和其所在的社区接纳。

　　特别是在美国，解决种族不平等的问题势在必行。同时，所有涉及多样性、公平性、可及性和包容性的工作也都包含在“公平和包容”这个目标中。实现公平和包容，需要每个个体（个人）和机构的努力。

　　如何提升复原力：将公平和包容置于所有决策的中心。

　　● 反思并承认博物馆在“公平和包容”层面的现状，包括关注现实与预期之间的差距和机遇；

　　●发展关于多样性、公平性、可及性、包容性和反种族主义的力量的共同语言和共同理解，为当前和未来反种族主义的举措打下基础；

　　● 开展具体的、可衡量的、可实现的、相关的和及时的行动，以实现组织内部更大的“公平和包容”；

　　● 使“公平和包容”深入到整个组织现在和未来各个层面的工作中。

 　　2.重新讨论社区的价值 

　　新冠疫情暴发初期，博物馆被认为无足轻重。这也说明，博物馆若想赢得社区的尊重，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有效的社区参与是一个长期的承诺，它要求博物馆在倾听社区需求的同时，与社区共创战略，以加强社区的活力。此外，这一目标是将博物馆的角色从一个参观目的地转变为一个完全融入社区的合作伙伴，同时揭示了如社会经济不平等、气候变化和教育系统的危机等集体问题，需要集体的参与和解决。博物馆不能袖手旁观，期望别的力量来解决这些持续而紧迫的问题，博物馆必须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如何提升复原力：重新定义机构，使其成为公共生活的组成部分、相关部分和重要部分。

　　● 将不断变化的外部现实与需求在本地化和全球化的层面上结合起来，以此与时俱进和保持相关性；

　　● 找到博物馆可以在社区生态系统和更大的世界中担当关键角色的机会；

　　● 利用博物馆的能力、产品、藏品和设施，为社区带来有意义的变化；

　　● 建立战略、连接和伙伴关系，以扩大博物馆的影响。

　　3.重新构想具有影响力的角色 

　　这一目标要求机构重新审视过去的历史给当下运营带来的影响，从而提升机构复原力。正视、指出并承认机构的一些排他性做法和殖民主义的根源，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内部工作：过去的决策、造成的伤害以及传统做法可能已经剥夺了很多人的发言权或代表权，如不能正视这些证据并认清其本质，博物馆则无法获得真正的复原力。

　　这一目标涵盖了博物馆去殖民化的内容，同时也包含了揭示权威和权力现实的机构优先事项、实践和过程，以及服务公众、促进藏品公平及获取的多元方法。不难理解，这种深入评估的过程将重新定义博物馆的目标、使命和责任。

　　如何提升复原力：重塑组织，使其具有最大的相关性。

　　● 追溯博物馆的历史渊源，以纠正过去排斥、歪曲或不尊重人民、文化和传统的权利和身份的做法；

　　● 重新定义原则，加强博物馆与社区和公众的联系，以支持相关的、有意义的和相互包容的实践做法；

　　● 振兴战略框架，制定具有相关性的使命，鼓舞人心的愿景，核心价值观，并通过政策和实践支持机构在公平、包容性以及反对种族歧视方面的承诺，从而在机构上下推动积极及可持续的变革。

　　● 在外部趋势和情况不断变化的条件下，进一步自我完善，响应需求，从而提高博物馆的灵活性和复原力。

　　4.重塑财务思维方式 

　　这一目标强调了财务战略在支持日常工作转型、建立财务复原力以及确保机构的灵活性和未雨绸缪方面的重要意义。了解财务资源与机构内外部现实之间的联系，就是要将机构的信念与解决这些问题所需的资源结合起来。

　　针对博物馆商业模式批判性的审视再次挑战了人们的假设，并评估了每项资源获得保障及投入的来源及方式，从而催化了新的决策标准和程序，为严格地实现财政复原力奠定了基础。与此同时，现状还要求整个博物馆普及财务知识，使董事会和工作人员了解并尊重博物馆运营的复杂和困难程度。

　　如何提升复原力：建立财务抗风险能力。

　　● 在掌握充分信息的基础上采取行动，建立严格的财务制度，最大限度地降低财务脆弱性，增强所有员工和董事会成员的财务知识；

　　● 调整财务和物质资源，以支持博物馆的使命、愿景、价值观、以及在公平和包容方面的承诺；

　　● 制定一个包含实践工具和指标的财务路线图，以实现博物馆在反种族主义、包容性、社区价值、扩大影响力和领导力等方面的目标。

　　5.强化灵活的领导力 

　　《复原力指导手册》的最后一个目标需要我们明白：如果没有愿意接受变革的组织领导者（包括员工领袖），机构的重新规划、重整和重塑都将是空谈。变革需要有紧迫感，需要有变革的拥护者，同时还需要采用综合的、包容性的方法来审视组织的文化和结构。这意味着要破除旧的行为，以追求一种致力于 "价值第一 "的新的目标导向。

　　博物馆必须重新审视董事会和员工的角色和责任以及他们的政策和程序，以确保机构的灵活性。明白没有人是全知全能的，特别是当面对像新冠疫情和系统性的种族主义这样复杂的危机时。有复原力的领导者会利用不同的团队来帮助他们解决问题，且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培育了良好的学习环境。

　　如何提升复原力：重新调整领导力，使其达到最高绩效。

　　● 创建一个全面的、综合的、包容的领导模式——共同创造一种以价值为导向的机构文化，以此来指导员工、董事会和志愿者的工作；

　　● 重新构建博物馆的结构，以实现其影响力最大化；

　　● 建立一个反应迅速的、灵活的学习型组织。

　　在博物馆成为真正的公平、包容、有弹性地并积极参与到社区事务之中的机构之前，许多对话、行动和决定就已经发生了。虽然每个机构都会设想自己的未来之路，但在前进之前都必须审视过去和当前的做法。

　　复原力模型需要目标、勤奋、勇气、耐心，以及最重要的，机构承诺做这项工作并接受变革的决心。最后，我们希望 "复原力模型 "和 《复原力指导手册 》能在博物馆领域中形成深刻的自我反思的对话，从而带来有意义的变化，并不断壮大具有强复原力的博物馆群体。

　　《复原力指导手册》的作者为：安妮•W•安克森，独立咨询员；盖尔•安德森，盖尔•安德森事务所主席；戴安•A•贝利，山顶视觉首席执行官。

　　（郭欣佩　译自美国博物馆协会杂志《博物馆》2021年5/6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