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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博讲坛•第1期】解读“东方既白——春秋战国文物大联展”
湘博新馆新气象,为打造“共有、共建、共享”博物馆,让公众广泛参与博物馆学术活动,构建常态化、学术含量深厚、开放性的新湘博学术科研共享机制和平台,自2018年1月始,聘请国内外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开坛讲学,名之曰“湘博讲坛”。
“湘博讲坛”第一期
时间:2018年1月25日上午(9:30-11:30)
题目:东方既白——解读湖南省博物馆“春秋战国文物大联展”
主讲人:李零
主讲人简介:李零,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美国艺术科学院(AAAS)院士。是当代中国最具有思想深度和宽度的学者、思想家之一。在考古、古文字、古文献、艺术史、军事史、方术史、思想史、历史地理等领域造诣精深、卓有建树。
讲座回顾:
2018年1月25日上午,北京大学李零教授在湖南省博物馆学术报告厅,为社会公众专场解读“东方既白——春秋战国文物大联展”。本次特展主策展人、湖南省博物馆党委书记、常务副馆长李建毛研究馆员主持讲坛。这是全新湘博首开专家讲坛的第一讲,围绕湘博新馆第一个原创特别展览“东方既白——春秋战国文物大联展”展开。
“东方既白——春秋战国文物大联展”于2017年12月29日面向广大观众推出,将持续到2018年3月28日。本次展览荟萃全国30家文博机构的典藏珍品240余套,国家一级文物云集,共同描绘波澜壮阔的春秋战国大时代:一个新生产方式定格的时代;一个造物神工,器以载道的时代;一个中华传统文化奠基的思想时代;一个文化融合,华夏认同的时代。
展览海报
李零教授从政治大背景、礼乐制度、金属冶炼、工艺技术、文字发展、思想高度等诸多方面深刻解读春秋战国这一革旧鼎新、孕育新生机的变革时代。
讲坛现场
就政治大背景而言,李零教授指出这时“诸侯力政,不统于(周)王”。列国兴衰,大体分三步走:第一,周室东迁,晋、郑是依,晋、郑地位最高。秦襄公护送平王有大功,秦亦因此而崛起。当时,郑、虢是王朝的左右卿士,郑、虢争政,是乱之所起。乱子是从王畿的内部闹起,逐渐扩大到周围的诸侯国。第二,齐、鲁、晋、卫、燕是周初封建的五大诸侯,但春秋晚期,鲁、卫衰落,北方大国是晋、齐、燕,南方大国是楚、吴、越。南北对抗,主要是晋楚之争。孔子周游列国经过的曹、卫、宋、郑、陈、蔡都已沦为小国。第三,战国时期,很多小国还在,有些甚至延续到很晚,但战国晚期,最后剩下的大国只有七个,齐在东,楚在南,秦在西,燕在北,三晋(韩、赵、魏)居中。秦灭六国,先灭周,次灭三晋,后灭楚、燕、齐。
孔子批评的“礼坏乐崩”,上下陵替指的就是这一时代。考古学家讲这一现象,常以东周时期的用鼎制度为例。所谓“僭越”,主要指东周时期诸侯、卿大夫随葬铜鼎的数量超越了身份等级。我们在展厅可以看到非常完整的一套诸侯僭用周王礼制——春秋郑国公的九鼎八簋九鬲等礼器。
春秋郑国公用九鼎八簋九鬲礼器组合
李零教授指出春秋战国从“青铜时代”到“铁器时代”,当时的青铜文化仍然灿烂辉煌,礼器仍以青铜为主,主要以块范法冶铸。而两周之际,开始有块炼铁和块炼渗碳钢,春秋早期开始有铸铁,这才是铁器时代来临的真正标志。
战国时期,除去青铜器和铁器,还有其他材质的器物。如贵族使用的奢侈品,很多小件器物和饰件,或用金,或用银,或用玉,多有发现。金器和银器,最初多发现于边地,而不是中原。早期发现,多为发笄、耳环、臂钏、腰带一类小件饰品,以及马车和器物的表面装饰,很少用作容器。春秋末年和战国初年,中原各国开始出现金容器(如曾侯乙墓出土的金杯、金盏)。战国中晚期开始出现银容器(如银匜)。
战国虎狼咬斗金带饰
战国金盏
战国玉耳金[hé]
另外,战国时期,漆木器和丝织品的发现,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较前有明显的提高,也是这一时期的突出特点。
战国漆猪形酒具盒
战国漆木雕动物座屏
战国漆匜形杯
战国漆豆
战国[qiū]衣
就当时工艺的特点,李零教授还指出,春秋铜器,早期继承西周,器物组合以鼎、簋、壶、瑚(旧称簠)、盘、匜为主,纹饰流行窃曲纹、重环纹和波带纹(据大河口出土器铭应正名为“宝山纹”),中期虽有变化,但变化不大,真正出现大变化,还是春秋晚期。春秋晚期,随着晋、齐、燕在北方崛起,楚、吴、越在南方崛起,许多新器形、新纹饰和新字体开始出現。战国以来,更是另一番天地,各国铜器的独特风格变得更加明显。失腊法、捶揲法、鎏金银、錯金银、鋄金银、镶嵌宝石、线刻工艺等等高度发展。
战国错金银铜牛形插座
战国错金银铜樽
李零教授还解读了文字及其载体,以战国铜器为例,指出当时刻铭增多,铸铭减少,开始出现物勒工名的现象。物勒工名,不是现代的发明注册,而是体现三级监造的工官制度。很多铜器都是由官方监造,陈放或收藏在宫庙、府库和衙署,而不再是西周时期的家族铜器。
“物勒工名”的战国错银铜神兽
并强调文字最重要的反映——简帛古书,历史上有多次发现,对古代学术有巨大影响。但爆炸式的大发现,离我们很近,主要在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也就是最近的二三十年。大批战国古书的发现,为我们研究先秦诸子翻开了新的一页。
楚简《老子》
还指出公元前800年至前200年,特别是公元前600年至前300年,世界各地,不约而同,出了一批“圣人”,如希腊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色列的宗教先知,伊朗的琐罗亚斯德,印度的释迦牟尼,中国的孔子、老子,等等。有趣的是,这段时间,恰好相当中国的春秋战国时期。
尽管春秋战国是个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时代,但这一时期,中国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却空前繁荣。中国历史的第一次大开大合是在这一时期,思想空前活跃。研究中国思想史,谁都绕不开先秦诸子。所谓先秦诸子,其实就是春秋晚期和战国时期的思想家。一部中国思想史从何说起,毫无疑问要追溯到这个时代。先秦诸子对中国精神影响之大,无论怎么估价都并不过分,他们留下的精神遗产一直影响到现在。我们甚至可以毫不夸大地说,这是中国的第一次启蒙。而本次春秋战国文物大联展选择“东方既白”作为主标题,目的就是为了强调这一点。